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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鸡创投一小步,青年电影人一大步

创投能做的,只是陪青年创作者走过一小段路

几天前,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的推介仪式上,《再见,我们的白石洲》拿到了评委会推介项目大奖。作为这部影片的导演、编剧,25岁的加路上台领奖时有些激动,感谢着陪他一路走来的好友卢鹤来。

青年电影人们在各地创投奔走的一年,结束了。 

几天前,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的推介仪式上,《再见,我们的白石洲》拿到了评委会推介项目大奖。作为这部影片的导演、编剧,25岁的加路上台领奖时有些激动,感谢着陪他一路走来的好友卢鹤来。 

加路和为他颁奖的李少红导演

刚被感谢完,卢鹤来就因其编剧的项目《犀牛狂奔在鼓楼大街的夜晚》上台领奖,主评审黄建新导演在颁奖时用“那么快乐那么美好”来形容他笔下的故事和他讲故事的状态。 

“这是经过努力的,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卢鹤来说,虽然他很年轻,但也经历过找投资、四处碰壁的岁月。 

像加路和卢鹤来这样的青年电影人有很多,他们带着一股冲动走进电影市场,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让他们把作品拍出来的可能性。 

而创投,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机会之一。 

卢鹤来

去年,金鸡电影创投大会组委会秘书长王丹对 毒眸(ID:DomoreDumou) 说,金鸡奖做创投,就是想形成让年轻导演的作品真正落地的有效机制。金鸡创投能为中国电影创造怎样的未来?今年这一点仍然没有变,金鸡电影创投的主题依然是“发现电影未来”: 

“一开始决定做这件事情,不会在颁奖结束后就停了,我们憋着一股劲,想尽可能地推着项目和创作者们往前走,希望能帮大家实实在在地把作品拍出来。” 

年轻人,别太听话 

莫丽米第一次带着项目“走创投”,在金鸡的一切都是新鲜体验。她的《海东青男孩》先导片放完后,现场响起了掌声,主评审、导演管虎提醒她,故事中人物和隼之间缺少情节和互动,黄建新则认为该项目的好处是单纯,触碰了内心深处安静的角落,希望这种美好的感受不要被情节吃掉。 

往极致的文艺片方向走,或是做一个类似《狼图腾》的商业片,莫丽米在保留对制作和故事内容的坚持下,她想听听更多资方、前辈的意见,“所以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如果不是有金鸡创投这样的平台,我们得费多少时间和努力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剧本呀。” 

莫丽米

《犀牛狂奔在鼓楼大街的夜晚》有点费钱。 这个打算用真人+CG动画的方式做出来的奇幻爱情片,成本预算为1个亿,但评审团似乎都很喜欢。 卢鹤来不介意别人说他在路演现场的表现是自恋的,他想“软着陆”地说真话,既不加掩饰、不失去自己,又能被别人接受。 

当然,在现场对他自己发明的“塑料理论”和真爱侃侃而谈,已经是为了能被评审和资方接受而“自我调整”后的结果——如果完全做自己的话,卢鹤来可能会直接在台上朗诵一段通古斯大爆炸的原文。 

创投刚刚出现的时候,青年电影人对于规则、玩法一无所知,都是这样一腔热血地站在台上介绍自己和作品的,虽然青涩稚嫩,但勇敢鲜活。这几年全国涌现出大大小小的创投(“半数电影创投应该取消”),新人们在碰壁之后,慢慢学会了包装自己、修饰话术,以更体面的姿态走上台前。 

“成熟固然是好,但那些独属于年轻人的、原始的甚至是口无遮拦的热忱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品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有评审在创投结束后感慨道。市场和规则在帮助青年电影人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把很多人驯化成了“应该有”的样子。 

这一点的正面反馈,是青年创作者的想法更落地了。 

在金鸡电影创投第一年,还有很多形式花里胡哨、充满意识流和“假艺术”的项目,而今年,在征集的1094个项目(有效项目1066个)中,排在剧情片之后、数量最多的是现实主义题材。 

“可以从样本类型里发现,年轻创作者们有意识地放弃了一些个人化的表达,更多地选择参与到公众的社会生活中,去创作一些普世的、关照人的故事和主题。”从这一维度来讲,王丹觉得这样的成长进步是必要的。 

而在另一些维度上,年轻人也没必要太听话。一个新人带着自己的剧本走创投,会收到来自各方的意见和建议,在王丹看来,不能谁的话都听:第一,他不给你投钱,不给钱的人意见要慎重地听;第二,不能别人让你怎么改你就怎么改,你要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走市场给观众看还是追求电影艺术? 

“你一定要坚定,不要在这条路上失去了自我。” 

十万个拍不出电影的原因 

“你说我的项目不商业,不敢给我投钱,那我下一个就做商业的,我商业‘死’你。”公布结果那天晚上,有青年导演喝多了,酒后吐真言,折射出一些年轻电影人的真实处境。 

今年电影行业整体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上影节期间的某场论坛上,有投资人在演讲中提到,两三年前这里坐了一排投资人,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影视公司也不同程度地陷入困境,院线市场整体表现一般,投出去的钱更难收回成本,有从业者对毒眸表示,过去有钱的时候,还有能力为情怀或者扶持新人买单,“现在都很谨慎了。” 

年轻人们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点。胤超带着自己的项目《她在水中央》入围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创投,走了一圈下来,最具体的困境还是在找投资上,他说每个导演都会一直想这个问题。“我现在也在写新的项目,也会拍一些其他的项目。”胤超期待《她在水中央》能尽快地进入拍摄阶段,同时也“不敢停下脚步”:想用最好、最积极的心态,和整个团队一起继续电影创作。 

胤超

创作者是很被动的。2018年前才毕业的加路对于这一点有了更深的感受,《再见,我们的白石洲》也在很多创投拿了奖,和不少电影公司聊过之后,钱依然没有到位。“老话不都说,电影有它自己的命嘛,”加路说,除了写好本子、搞好创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另一种情况是,项目导演因创投而被看到、赏识,获得了其他的拍片机会,“很多人跟我说的都是,项目很好,很喜欢,但可以先做其他项目的合作,之后有机会再拍我这个项目。”有青年导演在走完创投之后,获得了“人”而非“项目”的投资,他最想表达的东西,在一个文件夹里躺了两年。 

可是,电影新人顺利地拍出自己的第一部长片,原本就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在创投出现之前,无人问津、没钱拍片是几乎他们共同的困境;创投的出现,提高了他们梦想成真的几率,但并不意味着,创投一定要背负着实现年轻人电影梦的重任—— 

金鸡电影创投只是一个平台,让好的项目、优秀的创作者被看到,把他们集中地推到机会面前,并且努力把好项目推到拍摄、制作的轨道上。他们在坚定地推动过程,但谁都不敢对结果打包票。 

“投资有投资的逻辑,我们只是增大了你的可能性,把你往前推了一步而已,让你被这些投资人看到。”王丹说。而更现实的层面,一个新人导演的处女作,如果是一个没有经过前期策划、只有自己表达的东西,被认可和被投资是很难的,“创作者要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太脆弱了不行。” 

与此同时,在创作者和资方面对面谈创作、合约和条件的时候,是否给了对方足够的诚意?有没有因为奖项和追捧就水涨船高、增加项目预算?这些问题不是没有发生过,王丹认为,创作者不应该过分依赖创投,“馅饼当然有可能掉下来,但还是要清醒地意识到成功并没有那么容易。” 

创投的存在固然有价值,但它只能陪伴、帮助青年创作者走一小段路,仅此而已。 

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站 

即使困难重重,仍有一些项目落地了。包括《柳浪闻莺》《三贵情史》和《艺芝两百磅》等从金鸡电影创投走出来的电影项目,有的已经杀青,也有的还在拍摄或者筹备过程中—— 

“希望金鸡创投是你们走的最后一站,项目来这里之后能完成孵化、进入制作轨道了,不用再到处跑创投,而是可以藏起来好好打磨、准备上映展示给观众看了。”这是王丹和金鸡电影创投的美好愿景。 

为了尽力实现“让好的项目落地”,金鸡创投也坚持着自己的差异化特点:“金牌制片人评审团”成员基本固定,不会有太大的人员流动。 

“铁打的营盘”优势明显,经过三年的工作,评审们已经习惯把金鸡创投当做一个“大家庭”了,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多,对项目的关注和讨论越来越多。现在的“老评审们”再见面,经常会聊起前面的某个项目:它现在怎么样了?它的问题解决了吗?我们还能帮到这个项目什么? 

在王丹看来,只有这样同一批人、反复做同一件事,才可以做得越来越好。“创投首先是评选,先选出来好的项目,后面才有更多机会,如果年年换人的话就太不稳定了,只有稳定才会带来专注。” 

另一个变化在于,去年金鸡创投就已经在推进的“创投基金”也终于在今年落地了,这个基金池原本计划由11家公司组成,目前已经有了万达影业、华谊兄弟影业、浙江影视集团、凤凰传奇影业、基美影业、腾讯视频以及厦门文广传媒集团7家。 

“我们金鸡组委会、影协组织发起,设立规则,7家公司一起组成了这个三千万的基金池来投项目,投资决定权是大家共同商量、同股同权的。”王丹表示,这三千万资金会在春节之后启动使用,投给本届金鸡电影创投一些相对成熟的项目,“未来如果确实证明这些作品有商业性、有生命力,基金数量可能也会扩大,每年都有这样的资金来配套支持我们选出来的优秀作品。” 

钱之外,今年的金鸡创投也多了一层“人”的保障。 在复审阶段,就有评审认领他们喜欢的项目做监制,王丹会反过来问项目导演愿不愿接受,双向选择完成后,监制会为项目之后剧本的修改、项目的开发、拍摄和上映等一系列工作保驾护航。 

“有两个项目的荣誉监制已经变成项目的主控方、实实在在地签合约了,就不光是监制计划范畴之内的事了,还有一些项目在跟监制逐步推进中。”王丹说。 

而之所以今年没有正式宣布这个计划,是组委会希望继续推进、观察下去,等到未来有了明确的结果、哪位监制帮了什么样的忙,这些事情可以实打实地被总结出来之时,再对外宣布,而在此之前,金鸡创投的“监制计划”已经在稳步推进中。 

与此同时,金鸡电影创投也在今年首次设立了WIP单元,从征集到的137个项目中选出了8个进行路演、产业放映和一对一洽谈。 

之所以增加这一板块,是为了让那些好的作品被发现。“我们想帮助那些苦哈哈的、拿着很少的钱拍出来的好电影,找到被观众和市场看到的机会,也希望能在帮电影找到好的宣发资源的同时,解决电影公司寻找好项目的诉求。”王丹说。 

在推介仪式上,获得评委会特别推介大奖的WIP项目《屋顶足球》的导演廖飞宇说,为了这部影片整个团队经历了很多困难,借来电脑、在租金五百块一个月的筒子楼里,把影片的粗剪完成了,但资金还是有缺口,项目推进不下去,“现在,我终于能和团队的小伙伴说,我们有机会完成后面的制作了。” 

廖飞宇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 ,一个创投、几个奖项,并不能解决电影和电影人生长的所有困境,但正是一些这样的时刻,验证着“我们仍然需要电影创投存在”的道理。如中国电影家协会主席陈道明在金鸡电影创投推介仪式现场所说的那样,不要怕失败,不要怕自己幼稚,不拍烂片是偶然的,拍了烂片是正常。 

“任何一个失败,都是电影人前进的里程碑。不要着急,你们还有年龄,你们还有时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毒眸”(ID:DomoreDumou),作者:毒眸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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