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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正能量人物的生命进化长卷

事实上,在《人世间》走向收官的过程中,你会蛮少见地在这里发现一种讨论。观众们从对周秉昆身上遭遇太多苦难不幸的质疑,慢慢走向对人生的本质、对真正的悲剧性的讨论中。

《人世间》带来的现象级热度,与它本身所具有的内容厚度是分不开的。以50年的时间长度为横轴,20多个重点着墨的人物群像为纵轴,其间延展出了很大的空间,可以让大众“千人千面”地去感知。

其中颇具回味的一种维度,即是在一个足够长的时间中,去看人生与命运的问题。

“周家三兄妹”与“酱油厂六君子”,这样两个身份标签,在剧中代表着许多人物的起点。他们最初是相同的“出身”,自相同起跑线出发,而在中途一次次做出不同的选择,并最终到达不同的人生。

酱油厂六君子的人生比照,颇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之感。六个青年第一次的正式“成团”,是一次简单的猪肉“团购”事件,这样一个小小的生活事件,却因为几人偶然的伸张公义,而使得贫穷的他们也有了几分鲜衣怒马少年的姿态。“同甘共苦”的热情宣言,是他们彼时最具诚意的表达。

时代的潮水在他们身上一轮轮掀起巨浪;出发之后,开始出现分岔。其中典型如周秉昆,无论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或是在今天的社会中,都与我们很多普通人有着非常相通的状态——在人生的早期阶段,并不清楚自己要什么,随大流;而在开始知道自己要什么、得做什么时,曾经的迷茫和不足也会困住前进的脚步;此时,凭借着朴素的责任感和生活信念,跌跌撞撞地向前赶路。

而另一类,佼佼者如周家兄姐周秉义、周蓉,始终有着比较清晰的想法和目标,而如吕川、唐向阳,也因隐隐有着上进的知觉,提前做好了学习的准备,而大时代的重要转机到来时,他们就能更好地把握,从而走出差异较大的人生轨迹。

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世间》对命运多个层面、多种假设的细致勾画,是比较能引起共鸣的。

其一是命运的戏剧性与不可控。剧中所有人物行动于当下,顺从自己所能见的趋势,遵循自己所理解的逻辑;然而人们所以为的对自己的把控,其真正的结果,只有在这样一部剧集的画卷长度中,才能显出真容,令旁观者为所谓时代洪流的力量与个体的飘零而喟叹。

周家兄姐与弟弟初期一念之差的不同选择,从一开始就为他们与弟弟随后人生中的巨大差距打下了基础。周家老大周秉义与爱人郝冬梅之间的三次关系翻转——郝家为高官时周秉义被认为高攀,郝家被斗倒时郝冬梅成为了拖累者,而郝家起复时周家又再次成为弱势一方,在这其中牵扯到的情感、家庭、职业的变化,尽管有着两人自身的关键抉择,却也有着来自外部的许多不稳定因素掺杂其中。

其二是人生发展的合理性。在剧中我们可以看到,作为小平民的周秉昆,在生活的起伏中也经历过一些自己的小成就、高光时刻,但处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周秉昆生命中的幸运主要来自于他为人热诚公义而带来的回报,比如持续帮助郑娟而收获的爱情,路遇病患救助后意外收获的领导认可,在工作中敢担责任而赢来的责任友情;自身在社会中闯荡,从事的也是餐馆、搬家公司,这样能力可触的领域。因为学历经历的局限,没有给这样一个人物开金手指,而始终让他处在一个不敢放松的生活状态,这显然是更有现实性的;并且他的这些奋斗中的起伏,也真实地呈现出一个实力有限的底层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颠簸无奈。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为对周秉昆这样真实合理小人物生活的着墨,《人世间》才能真正引发当下观众尤其是年轻人对于“普通的生活是否值得过”的共鸣与热议。无论是传统的功成名就说,抑或是社会近二三十年快速发展中的成功论,引导的都是“成功”的人生价值观;而恰在当下,人们希望更多元地看待生命的价值,《人世间》中对于许多人物的塑造以及总体传递出的价值声量,正在给“普通生活”和“普通人生”正名,正名其中所包含的善意、大爱、前进等多维度的生命价值。

其三,《人世间》中既有呈现人物正能量的生命进化,也有引向人性不可逃避的问题。在剧中,周秉昆由散漫向有担当男人的成长,周蓉由自由派向家庭责任的靠拢,周父形成对子女更深的理解,蔡晓光突破原有体制寻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吕川从天然正义逐渐成熟走向法制正义,等等人物,都在实现着每个人物身上的成长弧光。而与此同时,《人世间》中也在展露一些人生发展似乎必将经历的悲剧性,比如当人们完成社会对他们所期待的进化时,最天然个体性的隐去,也令人觉得可叹——尤其是在今天的观众去看这传统的社会关系、家庭生活,与时代变化的碰撞时,这种审视会变得更明显。又比如一些显著的人性矛盾终局,正如六君子最终的破裂,曾经热心的大姐大春燕,曾经乐为人师的唐向阳,都在时代欲流的侵袭下,在“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的古老谶语中,败下阵来。

事实上,在《人世间》走向收官的过程中,你会蛮少见地在这里发现一种讨论。观众们从对周秉昆身上遭遇太多苦难不幸的质疑,慢慢走向对人生的本质、对真正的悲剧性的讨论中。

这其实也恰是从人生与命运的主题上,《人世间》以这样一幅时间长卷,区别于其他现实或情感或生活剧集的特殊存在价值。在这样的时空中,当命运或喜或悲地展现它不可预测的迷人或伤感,当在不确定的世界中人们孤勇地埋头赶路,当所有那些人生中的决心选择与分岔能在这里揭晓最终答案,这就形成了所谓生活史诗的真正魅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充足的人物与 时间的相互作用,《人世间》有机会对人生与命运的样貌进行了更完整的勾画,由此在年代经历之上,能够以对人生的一些共通关注与解答去连接更多不同代际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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